张百发：北京人心中永远的平民市长-天和问

张百发：北京人心中永远的平民市长

在上世纪八九十年代，整座北京城，人人都知道一个名字--张百发，他是曾为中国的建筑行业做出突出贡献的“平民市长”。具体是怎么一回事，他到底做了什么贡献，又是因为什么才被人称为“平民市长”？

张百发

一、青年突击队队长钢筋领头羊

张百发，1935年出生于河北香河，13岁跟随父亲离开老家农村到北京的贡院西街8号，父亲仍以织布为生，当时住所旁便是建筑工地，张百发常到那去，像个好奇小子似的，瞧瞧这，摸摸那，有机会还会向师傅们学着绑钢筋，到1951年，张百发成为了他们当中的一员。

1954年任北京市第三建筑公司青年突击队队长。此队伍是由含张百发在内的12名青年组成的，以张百发名字命名，他们参与建设了八大学院、工人体育场、东郊厂房、友谊宾馆、人民大会堂等近百幢高楼，差不多跑遍了整个北京城，由此，张百发被称为“钢筋王”。

同年张百发除了加入中国共产党外，还被评为“北京市劳动模范”，次年被评为全国青年社会主义建设积极分子。 1956年被评为全国先进生产者，1958年被选为全国人民代表大会的代表，次年10月在全国群英会上作为代表，党和国家领导人的接见了张百发。

1958年10月28日被称为新中国成立十周年的“十大工程”之首的人民大会堂建成。

当年参与建设的除了张百发钢筋工青年突击队，还有李瑞环木工青年突击队，其主要负责铺设大会堂宴会厅的拼花地板，更是研究出新式的“推车式”刨地板，大大缩短了工期，只用8天半就完成了之前45天的工作量。

说起他们二人的故事，那可太长了。在建设人民大会堂期间，两人各显身手。前者解决了钢架跨越的问题；后者攻克了放大样的难关。当时，张百发与李瑞环还被称为“哼哈二将”，北京城没有谁不知道的。

他们一个是铁匠，一个是木匠。张百发在后来接受采访时，说起他与李瑞环的关系：

“说起我们之间的关系，那可太长了，也太奇妙了。我们是同一年进到三建公司做学徒的，都是16岁，都是从宝坻县出到城市来的，也是同一天被提拔为党委副书记的，是到对方的公司交叉任职。

更巧的是，我们俩的妻子不仅同年同月同日生、还同姓同名，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同个人呢，还有我们的孙子同岁，都叫老虎，还在同一个学校上学。我当学徒时，彼此是不认识的，直到当了突击队队长，我们才接触较多。”

李瑞环则是对张百发的能吃亏表示赞赏， “你说劳模是什么概念呢？简单来说就是“多干”和“吃亏”，我到现在还记得，张百发在作报告曾讲过一句话，‘学吃亏，会吃亏，经常吃亏不皱眉’，还挺押韵、朗朗上口呢。”

回忆起这段往事，张百发这样说道，

“李瑞环和我一样是从未念过书的，但李瑞环他学习能力很强，在发表讲话、做总结时也是一把好手。还记得他在北京建工学院函授学院学习时，每天晚上骑着车去，从颐和园这出发，白天还要到厂里上班，真不容易啊。

别人嘲笑他，他也毫不动摇，坚持了下来。我也是在函授学院上的学，只不过，李瑞环比我早拿到文凭，这点，我对李瑞环很服气。这么说来，我们算得上是师兄弟了。”

在建造人民大会堂时，常常过去是一个半月的工作量，张百发他们只花了9个昼夜的时间。因此，当时还流传着这样的口号“学百发，赶百发，一夜超过张百发”。张百发突击队在工地上那是三班倒、连轴转，休息的时间很少，就算休息也是和衣而卧。

共“奋战”了10个月，这支突击队也由原先的12人，扩充到200多个人。并且成为了国内建筑行业的一面旗帜，张百发也成为青年们的榜样。曾经担任北京建工集团高级工程师的杨嗣信这样说道，

“说起张百发这个钢筋工，在建设人民大会堂时特别拼命。记得有一次，大家看他好久没有休息了，想让他好好睡上一觉，我们就偷偷地把他反锁在房里，不料，这样没能锁住他，张百发发现自己被反锁在屋里，就爬窗出来，往工地走，二话不说，直接干活。”

张百发更是下了军令状。 “如果因场馆工程导致亚运会误期，我就从北京最高的京广大厦的顶楼跳下去！” 随后，香港媒体将这句话报道了出去，张百发便成为人尽皆知的“跳楼市长”。

“其实哪有什么秘诀，最主要的是大家不要怕麻烦，我们在裁一卷一卷长80公尺的钢筋时，先切成几段，后续剩下来的长3或4公尺的断头集中起来，拿到材料库换整条钢筋回来，有的剩1公尺的，就按长、短、粗、细集中分类，以后需要用时直接那就好了。

虽然这样做会麻烦、耗时一点，有时还会影响进度，我们就成立机动组，可以随时帮助各个互助组调换钢筋，做紧急任务。后来，我们在裁剪时，确保断头不超过0.5公分，如果你到我们工地，不会看到满地是钢筋头的现象。”

张百发还有个“多面手”的称号。1958年，张百发在中南海第一次见到小平同志。当时，张百发解释了自己为什么叫“多面手”： “这个称呼来源于我们队的口号：身为钢筋工，各行都精通，学成多面手，干活不窝工。”

小平同志听了后，称赞道 “好，这就是咱们6亿多人民的方向。”

无独有偶，蒋兆和在报纸上看到张百发突击队的事迹后，主动想给张百发画张像。当时任北京市委文教书记的邓拓看到这幅画像后，更是配诗：“百尺竿头多面手，人民英雄张百发。”

由此可见，张百发当时可以算是轰动一时、名字响当当的人物了，“钢筋王”，名不虚传。

二、“跳楼市长”和众人的“平民市长”

张百发是在1981年至1997年期间担任北京市副市长的，负责城市建设这一块。1990年，北京承办了亚运会，张百发担任亚运会工程的总指挥。

霎时间，北京市掀起建设大潮，其中，亚运工程、配合亚运的80多座立交桥和机场高速公路、二三四环等都是张百发的工作成果。

其中，在建造一些相关的基础设施时，因为多方面的因素而停工了。当时，距离亚运会的开幕不到一年时间。

就在这时，张百发带着一行人，后面跟着60多辆公交车车队，车上装着面包和工资，到自己的家乡香河县动员工人，张百发拿着大喇叭，喊着： “父老乡亲们，我希望大家能够跟着车队回到北京，建好亚运会工程！你们不用担心，工资不会拖欠大家，会按时发给你们。”

就这样喊了许久，重复了很多次。喇叭的电池都换了四次，但结果很深得人心。农民工们纷纷上车回北京干活。

最后，在众人的努力赶工下，如期完成了亚运会工程。1990年9月22日，第十一届亚运会的圣火在北京工人体育场点燃。

1991年年末，在瑞士洛桑，中国向国际奥委会提交申请：承办2000年奥运会。张百发当时担任奥运会申办委员会的常务副主席，向国际奥委会主席萨马兰奇递交了申请书。

1993年结果出来，不尽如人意，澳大利亚悉尼获得承办权，中国北京只差了两票。听到这一消息，张百发在首都机场泣不成声。

张百发在任职期间，还主动学习国外先进经验，施行工程监理。跟建筑负责人说，有钱的就自己找监理，没钱的政府可以免费提供监理。在改造北京旧城期间，有几个副部长的四合院不愿拆除，张百发就直接请律师提起诉讼打官司，最终解决了问题。

王成斌在接受《中国新闻周刊》采访时，这样说道，

“我和各级地方的领导打过交道，其中，让我最欣赏的就是张百发。或许因为我们俩人的经历有点相似，都是从基层做起，一点点做到现在的位置。张百发很有早年那些老一辈工农干部的遗风，热情质朴、反应迅速，我在他眼里，能看到内里都装着人民群众的利益。”

“当时的北京，电视已经很普及了，这位“平民市长”的人气很旺，一点都不输当时的明星大腕，无论张百发走到哪里，如果被市民认出来了，就会造成交通堵塞，围得水泄不通，甚至有些市民会冲过警戒人员的阻拦，来到张百发身边反映情况，若是还有时间剩余，我会静观张百发会如何处理这种情况。

有市民提到饮食行业扰民、排水管道不畅、楼房顶层漏雨等，张百发有的在现场作答复，有的就交代下去，从不搪塞打发，对待市民很热情，亲民。你还会听见“百发市长”“张副市长”“张爷爷”的喊声呢。”

张百发曾收到一封群众来信，信的内容是这样的：

“安慧里二区18号楼的建筑质量，简直太糟糕了。室内的屋顶、墙面会出现开裂，墙皮也会脱落，厨房、厕所的地漏也设计不合理，怎么比地面还高，这怎么排水，门窗也关不严。怪不得，建好都过去快两年了，也没有住满。”

张百发立即决定亲自去看看这幢高层住宅楼。张百发带着局长和经理，共一百多人，来查看18号楼的工程质量，最后，在楼前的空地上，有关责任人做了汇报，张百发也发言：

“今天来的官员，都是带‘长’的。我作为主管城建工作的市长，对于住宅质量出现问题，深感痛心。这严重损害了群众的利益，是对人民严重的不负责任。如果接下来不严肃及时处理，我们无法向人民交代，也无法向党和政府交待。

为此，我自罚一个月的工资，并宣布，市建筑工程技师监督总站站长写检查，扣发一个月工资；扣发市建委主任施宗林一个月工资；市住宅公司经理和负责这项工程质量监督任务的监督总站站长撤职检查；对负有直接责任的队长的处理由主管部门定。

另外我在这里声明，此事必须严肃处理，否则拿市建委是问题。”

在场的住户和闻风赶来的居民都称赞道： “我们的‘救星’来了。”

不管是“跳楼市长”也好，“平民市长”也罢，张百发都是人民心目中那个尽责尽职的好市长。这位市长，还和国粹京剧“结下了梁子”。

三、京剧之缘匪浅传承发扬

张百发非常喜欢京剧，常常没事会自己哼上两嗓子。是位名副其实的“票友”，京城京剧圈的人都知道。张百发在1997年退休后，便发起并组织了“振兴戏曲基金会”，一直为戏曲事业的振兴奔走。

他还亲自栽培北京京剧院二团，团里大多都是年轻的演员，没过几年，二团在全国赫赫有名，生源也越来越多。

当时，方荣翔的孙子方旭考试演窦尔敦这一角色，张百发看了后，称赞道：

“这孩子以后有前途，若是自己肯努力，再加上剧院培养，今后是个人才。我和他爷爷是好朋友，当年他爷爷带病参加亚运会的义演，最后把生命献给了观众和人民。这种老艺术家的后代，我们的京剧院团要格外关心和培养，给予帮助。这孩子定下来了，户口和工资我来负责。”

随后，在张百发的亲自栽培和方旭自己的刻苦努力下，方旭在1008年获得了中央电视台全国京剧演员电视大赛的金奖，张百发还亲自给方旭颁奖，并告诫方旭 “这只是万里长征的第一步，要戒骄戒躁，路还很长，继续努力。”

张百发还关心方旭的人生大事，得知方旭有了女朋友，让他带着给自己见见。

有次，张百发带队到鞍山参加演出。就算张百发穿着一袭黑衣，还是被不少观众认出来了，跟张百发打招呼。到张百发上场讲话时，他这样说道：

“这艺术家的称号我不敢当，这回送戏下市呢，主要是给大家送乐儿来，大家在平常的日子里需要热闹热闹，大伙都高兴了，整个社会不就和谐了吗。以后你们想找乐儿，就找我张百发，我们随时都会来。”

说完，张百发唱了一段《追韩信》，范儿正、字正腔圆，看来他在京剧上下了狠功夫。唱毕，观众让张百发再来一段，张百发说：

“我退休后坚持三条原则，不乱窜、不添乱、不讨厌，但如果大家有事需要帮忙，我这里随时欢迎，保证随叫随到。说起京剧，我也是从退休后才开始学的，学京剧好啊，我把自己的哮喘都给治好了。行，大家很热情，我再来一段。”

便与迟小秋合唱了一段《武家坡》。除了京剧，张百发还唱曲剧、平剧、梆子。

这位京剧粉丝，将兴趣做大，做成了京剧后续发展的递棒人。一直到生命最后一刻。张百发的退休生活，除了京剧，还有其他乐趣。

四、退休生活京剧外的知足满意

张百发聊起退休生活，是这样说的，

“其实，刚退下来时，一时难以适应，之前任职留下来的习惯还得需要时间来调整。之前每天7点30分我要到办公室批阅文件，但现在早晨没事儿可干，总觉得空落落的，难受了几天后，我决定早上6点起来锻炼身体或是练练书法。到了晚上，吃过晚饭，开始读报纸看书，国际国内的新闻我都不想错过，一直看到十一二点睡觉，这才慢慢调整过来。

平时呢，我会打打网球，我曾是北京网球协会的主席，球友很多，不过我现在跑不动了，所以改成高尔夫，高尔夫我也喜欢，已经打了10年了，我常约朋友一起切磋切磋，有时还会参加比赛。只要心态放平，知足就会常乐，我很满意我的退休生活。”

张百发的司机曾告诉记者，张百发对他们很好，没有架子，就像朋友一样，谁有困难了或缺钱了，他能帮就一定会帮。

张百发心系民众，越是贫困的地区越能见到他的身影。2002年夏季，张百发到甘肃东乡扶贫助学。东乡是特级贫困县。当时还没有实行学费减免，东乡有许多孩子辍学，尤其是女童，大多都没上过学。

张百发了解了情况后，立即捐15万给东乡做助学基金，这笔钱是他向北辰集团筹措的。在个人“手拉手扶贫助学活动”中，张百发一个人承包了30人中的4个，并一次性付清了五年的学费。还自掏腰包，给30个孩子每人100元。这颗赤子之心值得我们铭记。

张百发生活简朴，对吃穿用住不挑剔，平时也不买什么东西，够用就行了。张百发最喜欢家乡的味道，尤其爱吃香河县的棒子面粥。

2008年8月6日，就在北京奥运会前夕，张百发还作为火炬手，参与了传递活动。

2019年7月5日，张百发在北京逝世，这位自称“胡同里扛木头直来直去”的平民市长走完了他84年的岁月。

张百发这“平凡”的一生，从一个普通的钢筋工人，到北京老百姓心中永远的“平民市长”，风风雨雨，知足常乐。

参考资料：

京晚.张百发:退休后要学会满足[J].今日国土,2011(05):47.

万伯翱.布衣市长百发大叔[J].中国老年,2021(04):34-35.

王玉珍.深切怀念张百发老市长[J].中国京剧,2019(08):44-45.